第18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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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9章
苦陘是個中等城池, 就面積來說,比不上曲陽,就建築多寡來講, 也多不過肥下,但到底已經(jīng)是距離邯鄲最近的幾座城池之一的地方了,裏頭的庫藏食物還真是不少。
放在常年低溫的地窖之中,多得看不過來的新鮮瓜果蔬菜, 腌制的肉幹, 精心制作的肉腸,光是香味,就引得人食指大動。
黎箏為了趕路不知有多長時間沒有進食了, 這下也不願虧待自己,當場挑了個大號水果,又反手扔了幾個給身後的士兵,張了嘴, 就一口咬下去,滿口的甜。
這水果放在低溫環(huán)境裏,是又脆又硬實,冰涼涼的,汁水四溢, 跟冷凍過的水果撈沒什麼區(qū)別。
解渴、提神。
滿足了自己,也不能忘了跟她到現(xiàn)在的秦軍將士,黎箏不多想,直接掏空了苦陘兩三個地窖的收藏,實現(xiàn)了所有秦軍人手一個水果的初級目標。
自己吃上不算厲害, 讓所有人都吃上才叫厲害!
頂著張能夠被任何人驚為天人的臉,她毫不顧忌形象地蹲著身子, 在不會給水淹到的高處往下看。
命人用炸藥炸毀了附近的山峰,用掉落下來的石土重新填了水庫、水壩的缺口,縱使如此,苦陘城內(nèi)橫流的河水終于疏通幹淨,也已經(jīng)是一個多小時之後的事了。
目光在一匹匹淹死的牛羊豬身上掃過,餓了好些天的黎箏痛心疾首(兩眼放光)地決定,將這些不幸狗帶的牲畜們?nèi)继幚硪槐椋蛶譁Q內(nèi)髒,拔毛扒皮,刷上秘制醬料,放上火架好生烘烤,犒勞軍中的所有將士,大夥兒一口氣吃個飽,為之後的作戰(zhàn)養(yǎng)養(yǎng)身子。
烤羊肉,涮羊肉,羊肉串,紅燒羊肉,白水羊肉,五香羊肉。
某些菜式雖然在佐料和調(diào)味品上稍有欠缺,在制作上有著一定的困難,但是光想想用火烤出來的,肥滋滋冒著油光和汁水,肉質(zhì)彈嫩鮮美有光澤的烤全羊,黎箏也覺得胃裏在大唱空城計。
她等不住地跑到剛點起來沒多久的火架旁,眼巴巴地盯著動作中的燒火兵,直把人盯得整張臉都紅了起來,人一個只在軍營裏,戰(zhàn)場上過活的士兵,哪裏見過這麼漂亮的人了,還被她看個不停,要不是動作稍微停上一下,就馬上會被黎箏催促,他可要像個羞澀難當?shù)拇蠊媚镆粯樱宥迥_跑開了。
黎箏一邊目不轉(zhuǎn)睛地盯他,一邊讓人帶上從地窖裏找出來方便攜帶的所有肉幹、幹貨,全都快馬加鞭地帶回肥下,支援還在挨餓的野狼兄弟。
肥下的蒙野那頭,確實也還在唱空城計呢。
不管是肚子還是城池,空城計X2是必須的。
隨著黎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接連拿下了曲陽、苦陘兩座城池,駐守于肥下城池之外的李牧大軍的焦慮日益見漲。
他們不斷地,頻繁地派探子過來,恨不能24小時都呆在肥下城外,探聽其中虛實,只要城內(nèi)將士一露出疲憊困乏的摸樣,就隨時要揚起鐵蹄攻打過來。
坐陣肥下的蒙野心頭的壓力可想而知,這麼些天來,他只覺自己整個人都老了幾歲,胡子、眉毛、頭發(fā)往銅鏡中窺窺,那一塵不白的黑都看得人發(fā)愁。
怎麼還不變白呢?
他都心累地覺得自己跟個年事已高的老父親沒什麼兩樣了。
老野狼心事重重地想,他當初死纏爛打的非要跟著黎箏來戰(zhàn)場,為的就是給她當後勤,坐陣大後方的嗎?
那些年少輕狂做下的事情,怎麼像是隔了幾十年一樣,叫人記不清楚呢?
蒙野這邊幾乎是收不到什麼戰(zhàn)報的,他們肥下還要裝作死困一城,跟外界沒有任何通訊的模樣來,上空飛來的燕雀鳥獸除了打打牙祭,當個吃食之外,再沒有別的什麼傳送軍機要令的作用。
但遠遠地望著李牧駐紮在肥下城池之外的堡壘,那十萬火急,一騎絕塵的第三道急報,老野狼也知道,這對于黎箏他們來說,又該是一道捷報了。
“報!報!李牧將軍!李牧將軍!”
又是一次急報,傳訊的小兵著急的超出往常。
他像是只沒頭的蒼蠅在堡壘裏亂轉(zhuǎn),步伐快得來不及看清四周,在密集的人群裏到處碰撞,卻也顧不上碰出來的滿頭大包,嘴裏一直喊著李牧將軍的名字。
李牧知曉了消息,也趕著出來見他。
可一看見他臉上的表情,這位年事漸高的老將軍心中便是猛地一沉。
李牧的嘴唇顫抖著,聲線飄而虛:“前線、前線怎麼樣了?”
傳訊兵“撲通”一聲跪了下來,哭喪著臉,聲音裏帶著淚意:“將軍,將軍,安平安國被破!秦軍直擊邯鄲!”
他整個人撲倒在地上,跟李牧行大禮,手死死地拽著李牧的袍腳,請求道:“將軍,回援,我們必須趕快回援吶!”
李牧整個人站不住地搖晃了幾下,人就像是這座即將破碎的國家一樣要馬上癱倒下來。
他一下子坐到了地上,口中氣喘籲籲的仿佛經(jīng)歷了一場無法接受的巨大變故,頭歪倒在一邊無力的用手支撐著,就好像如果不是這樣,他這個人就要支撐不住了似得。
不少人跑過來攙扶他,頂住他往後倒的背脊。
“將軍、將軍,越是這種時候您越是要振作!”
“將軍,您沒事吧,您喝口水。”
“將軍,您醒一醒!”
李牧複又睜開了眼,他擡起了手,讓所有人都停下聲兒來,眼中肅然一片,已然是有了決意的樣子。
“不能再拖了,現(xiàn)在就攻打肥下,然後立刻趕往邯鄲救援!”
這是本該馬上前往邯鄲的時候,可李牧還是堅持要先攻打肥下,否則前往趙國首府需要繞好些路不說,對肥下城中軍力的不了解,也會造成他對進攻邯鄲的秦軍人數(shù)的錯估,導致戰(zhàn)爭中出現(xiàn)各種問題。
所以,他們必須先把肥下拿回來再說!
“蒙野副將!李牧大軍壓境了!”
實則不用士兵通報,本人就站在城牆上不斷往外觀察的蒙野自己往下一看,就能看見那從樹林中冒出來的源源不斷的士兵。
他面頰一繃,心中霎時一凜。
*
千裏之外離開國境的黎箏蒙野正在你死我活地打著仗,秦國之內(nèi),張良則拼死拼活地往趙國趕。
之前他和黎箏兩人彙面,早就說好,他先回鹹陽幫黎箏將朝廷裏內(nèi)部的矛盾給解決了,而後馬上到秦趙兩國交界處等待黎箏的到來。
帶著嬴政下給黎箏的調(diào)任書,張良著急地等在秦趙兩國交界之處。
趙國覆滅韓國之仇,他得報,上任調(diào)職的重要調(diào)派書,他也得及時給到黎箏手裏!
可左等右等之下,卻始終沒能見著那個說好了,要帶他一道攻打趙國,報滅國之恨的人。
時間久了,還是前線傳來消息,戰(zhàn)將桓齮戰(zhàn)中身亡,小將趙黎臨危受命,接任統(tǒng)帥一職,重新帶領(lǐng)秦軍攻趙。
如此,張良才知道,黎箏沒來赴約,是因為直接去了戰(zhàn)場。
沒有調(diào)任信,她竟然直接過去了!
張良差點被她這極為大膽地操作所驚呆,要知道,秦國朝堂之內(nèi),可還有一大票等著抓她小辮子,等著她露出破綻的人想要治她的罪呢!
他一邊為黎箏著急,一邊往死裏地朝著趙國趕。
必須在有人發(fā)現(xiàn)黎箏手中沒有調(diào)任信之前,趕到戰(zhàn)場,將這調(diào)命狀給到她手裏,這樣才能圓上了這個謊子!
否則的話,後果不堪設(shè)想!
可他要往戰(zhàn)場趕,知曉張良未來謀聖成就的黎箏也早就對他發(fā)出了邀請,希望不論是攻打趙國,還是之後其餘幾國的時候,都能有張良在邊兒上幫襯自己,可旁的路人卻是對此全然不知的。
就連他姓甚名誰,有什麼厲害之處也一概不曉得。
畢竟現(xiàn)在的張良還是個寂寂無名的無名小輩,除了被黎箏大為推崇的在秦國殿堂上提過一嘴之外,尚且沒有什麼足以驚豔世人的事跡流傳。
所以,他前往趙國的行為不但不被看好、支持,甚至還受到了沖沖阻攔和幾番潑冷水。
“你!你給我站住!這裏是秦趙邊境,你要去哪兒?”
這是一句明知故問的話語,在秦趙兩國的邊境,他從秦國離開,自然是要前往趙國了。
可這軍隊中的長官如此問話,明顯地藏著跟張良的願景截然相反的意圖和態(tài)度。
“在下要去趙國,要去戰(zhàn)場,在下有急事要尋身在前線打仗的趙黎將軍!必須立刻見到她!”
如果可以,張良是希望能夠得到秦國軍隊的幫助的,如今秦趙兩國戰(zhàn)火彌漫,到處都是危險,如果能跟在軍隊中走上一程的話,他整個人都能安全上許多,而且,軍隊中有戰(zhàn)馬,要是可以獲得一匹戰(zhàn)馬的使用權(quán),他趕路的速度都會快上許多。
可軍中長官卻對張良此人,乃至他手中調(diào)派令的重要性全然不知。
“不許去!你一個閑雜人等,到戰(zhàn)場那麼亂的地方去做什麼?甚至還要去見將軍?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急事?”
有什麼急事?
被攔在秦國邊境的張良真是有苦說不出。
調(diào)派令的事情若是在這裏漏了餡兒,那必然會傳到朝堂中,那些豺狼虎豹的耳朵裏。
到時候,問罪黎箏的人絕對不在少數(shù)。
可若是不將這件事說出來,他又該怎麼跟人證明他確實有急事,必須立刻找到黎箏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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